從小,我就是一個被阿嬤帶大的小孩。孩提時代,祖母總是會在固定時日前往金城舅公家(閩語俗稱外家)作客。當時舅公家以經營冰廠為業,因此阿嬤總是會裝著一大簍的霜枝回古崗。當時天真的我,總以為這些霜枝是外家的禮物。長大後才從家族長輩的口中得知,原來這些霜枝藏著不為人知的心酸,也是我後來堅決反賭的原因。
原來,我的伯父約莫四十年前繼承家業在金城市場擺攤賣魚,但後來卻因嗜賭成性、積欠賭債,拋下家人遠赴台灣躲債,並與金門家人斷絕往來。我的伯母相當堅定偉大,自己一個人含辛茹苦,獨力把七個子女拉拔成人。而我父親也就此繼承魚販的事業,與母親在東門菜市場擺攤賣魚,留在金門照顧雙親,承擔起長子的責任。
為了要替子女還債,阿嬤向外家借錢救急。因此,她後來每次定時回金城舅公外家,就是要分批將當初欠下的鉅款還給舅公,那一簍的霜枝不過是在掩飾一個不為人知的心酸與事實,那就是「賭」害了一個人、一家人、也間接拖累了一個家族。
祖母無法原諒伯父的作為,生前跑去找堂嬸訴苦說:「等她百年後,不想讓伯父的後人捧斗」,於是在祖母的告別式中,我大哥的兒子成為跟隨返主轎捧斗的長孫。雖然俗語說「家醜不外揚」,但這一個真實的故事就發生在我家族中。我今天會站出來反賭,我相信,我的阿嬤就在天上看著我,她願讓我講出家族的舊事,陳述金門設立賭場絕對是百害而無一益。
在今天的說明會中,我概略論述的重點包括金門高中職棒簽賭案,道出去年十幾個金門高中職生因為網路博彩簽賭,因而欠下上千萬的賭債;日前震驚金門的金城鎮代會主席綁架案,也是因為主嫌積欠賭債因此鋌而走險,團夥犯罪幹下綁架勒索的重罪,就目前的現況,金門根本沒有足夠警力可以應付賭場人口流動可能發生的犯罪危險。
再者,從金門近年來失敗的BOT與公共建設,諸如興建近二十年的金門港無法泊靠大型客貨輪,金門大橋發包三次、工程一延再延,我質疑政府部門對賭場的設立絕無相對的管理與控制能力。且金門尚義機場目前無定期的國際航班,陸方又宣稱金門設立賭場將關閉小三通,在國際客源無法引入、大陸客源可能遭斷絕的狀況下,促賭只是自尋死路。
在說明會中,促賭方吳進壽先生表示,金門就是因為沒有就業機會,所以需要賭場來帶動就業市場。但我反駁他,是否曾詢問在世新大學上班的女兒願意回到金門開設的賭場就業?促賭方李水木老師拿出行政院的分析資料,稱金門開設賭場將有五百億的稅金收入,但我也反駁五百億的稅金按中央稅法制度幾乎全部收歸國有,金門要拿到稅收還要看中央的臉色。
促賭方一再強調,新加坡的模式是金門可以參考的方向,但事實是新加坡的現有五百萬的居住人口,更有世界評價第一的樟宜機場,而金門常住人口僅有五萬,機場無法承載大型客機,根本不能相較。促賭方的辛寬得先生也說,設立博弈專區是要讓地下賭場合法化,讓更多人的人有工作,但這根本是空談,試想一個在國際賭場服務的人員難道不需要有基本的英語會話能力嗎?新加坡的官方語言是英語,大部份國人都具備普通的英語會話能力,但我們這些地下賭場的人員參加托福考試或是英語檢定能過關嗎?有資格勝任國際賭場的員工嗎?
促賭方也自己坦承賭場絕非金門唯一的發展方向,更狂言不管那麼多「先過再說」。但是我深信「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以金門的條件和其他國際賭場城市相比,這種貿然行事的作為只會帶給金門更多的災難,讓子孫們承擔賭場的苦果。
我以世代價值觀的不同作為說明的總結,在會場中,我們可以看到促賭方平均年齡應該有六十五歲以上,而反賭方平均年齡卻僅有四十歲。我們上一代天真的以為,他們暢議在金門興設賭場就是大建設、大發展,給我們一個賺大錢的未來,卻沒想到我們的青壯世代認為的發展與建設是人文素質的提升、是教育水平的成長、是安全無慮的環境,是給下一代一個永續生活在這島嶼的未來。
十月二十八日是金門第一次的公投,參與公投是政治責任的表現,反賭無關乎政治立場,請大家重拾金門人的榮譽感,勇敢站出來拒賭,大聲說出我是光榮的金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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